夜半登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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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花❈』细碎片段<六十二>(病娇禁忌向)


‹未来篇›-[410室]


弃用已久的操场水泥龟裂,杂草丛生,衬着金箔般的昏黄,无端端让她想起了古墓垒垒,卉木萋萋的旷野,苍凉又萧索。

 

目光放得稍远些,就能看到伫立在旁的旧楼。约莫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体都有些剥落,那膨胀鼓起的墙皮仿佛轻轻一摁,就能扑簌簌落下许多灰渣子来。

 

这里离学校的主干道不算远,却人迹罕至。除去没有使用的必要外,还因广为流传着一桩诡异的怪谈。

 

那栋旧楼曾是学校的活动中心,也是各个社团的聚集之地。可自从有个女生在琴房自杀后,各种骇人的听闻便流传开来,为平流言恐慌,学校将这栋楼彻底封闭。

 

虽然棠真并不相信所谓的灵异怪谈,但让她在这么个天色将暗不暗的时段孤身一人闯这栋不知封闭了多少年的旧楼,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抵触的。

 

也不知是不是校方有重开大楼的打算,这里显然已经找人清扫了一遍,非但没有碍脚的杂物,连积灰都比想象中要薄。

 

看来一次清扫是远远不够的,不然也不会把她扔到这来当清洁工了。棠真叹息着到储物室拎起清洁用具,转头上了楼梯间。

 

这栋楼着实矮,顶天了才四层楼,不过作为娱乐活动并不频繁的高中活动中心而言,倒也绰绰有余了。因拎的东西有点多,棠真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时微喘了半晌,才向楼道尽头走去。

 

可正行至中途,一声音符冷箭般钻入她的耳中,直直冲向天灵盖。脚步蓦然顿住,周遭重归死寂。就在她开始自我怀疑那声音符只是幻听时,又接连响起了成串琴音。断断续续又沉闷喑哑,并不悦耳,倒像老人的咳嗽。

 

棠真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传闻。

 

大赛在即的女生压力过大,将自己双腕深深割开,又强撑着弹起了钢琴。猩红的鲜血滴滴滑落,染红了白色的琴键。她却像是行尸走肉般,不顾越来越鲜血淋漓的伤口,也不顾越来越绵软无力的双腕,麻木无觉地奏向磅礴激昂的高潮。

 

一曲终了,她也在承载着自己一生梦想的琴房里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自那以后,甫一入夜,每当有人路过琴房,就会听到里头传来清越的琴声。可越往后,琴声便越迟缓,越无力,渐渐的连拍子都对不上。有好奇者探头望去,除了血色的琴键兀自跳动外,不见一人。

 

难道,那件传闻,竟是真的?

 

正常人一听到这样诡异的琴声只有掉头就跑的份,可棠真却鬼使神差地踱步上前。即使有一探究竟的勇气,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扫把。

 

若非有垂帘掩了半扇窗,斜阳余晖怕是要洋洋洒洒地落满了琴房。琴音在耳边愈奏愈响,仿佛通心的擂鼓,挤压掉了除琴声外的所有杂音。

 

棠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玻璃窗子。她没有看到兀自跳动的血琴键,却看到了一双手在上头操控着所有音符的流淌。那双手不同于钢琴演奏者的那般修长灵活,甚至有些粗糙生涩。手腕处是磨损起毛的秋衫袖口,似乎还有脱落的线头在随着弹奏的动作时不时拂过黑白琴键。

 

她挪了挪位置,正想去窥弹奏者的模样时,却被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双手捧着一摞文件的少年空出一只手,摘下了其中一边的耳机,徐声问话。

 

棠真却顾不得他,赶紧转头看向琴房,却已然没了那双手的影子。她立刻拧开门把闯进去,依旧空荡无人。

 

“你刚刚有听到琴声吗?”她扭头急问道。

 

施然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了下来,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棠真环视了一圈琴房,除了她进来的门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出口了。那刚刚出现的手,究竟是她的幻觉,还是另有其人?又或者,真是枉死的魂灵?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失魂的样子有些明显,施然不禁出言询问。

 

她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施然垂眸扫了眼她手中的工具,目光似有了然:“这里的传闻我听说过,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你不用害怕。”

 

棠真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离开前又忽然顿住脚步,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待她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只是施然远去的背影,“谢谢”二字卡在喉间,融进了无言的沉默里。

 

******

 

将琴房整理完毕时,天边最后一丝残阳已消隐入云。许是在楼里呆久了,走出楼梯口的瞬间,迎面的凉风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她抱着双臂缩着脑袋准备快步离开的时候,却被人轻声叫住了。

 

“棠真。”

 

她回过头,看到了扶着自行车不知在墙根下站了多久的施然。

 

“天黑了,我跟你一起走吧。”

 

天色昏暝,棠真看不见少年眼中的忐忑,却听出了他言下之意的关切,旋即感激道:“谢谢。”

 

穿过操场的时候,丛生的杂草掠过小腿,带来酥麻的痒意。除了清晰的碾草声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眼看学校大门近在眼前,棠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深藏许久的道歉:“施然,我哥打你那事……我向你道歉。”

 

“不,这事其实是我不对在先。”对上女孩儿诧异的目光,施然解释道,“当时的我们都还太小,我却擅自把你约出来,还想……”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尴尬的断了后头的话,只道:“我想无论是哪个当哥的,都容忍不了自己的妹妹被人稀里糊涂地拐走。”

 

看到受害者还这样为蛮横无理的罪魁祸首开脱,棠真愈发愧疚难安。

 

“好了,不说这个了。”施然顺势转移了话题,拍了拍自行车座,“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棠真摆手拒绝,“我就住这儿附近,走一会儿就到了。”

 

“你搬家了?”施然有些诧异。

 

“也不算。”棠真解释道,“是之前租的房子,偶尔会住那儿。”

 

“这样啊,那还是挺方便的。”

 

俩人又聊了几句后,挥手道别。

 

棠真拽了拽肩上的书包带,正想走上斑马线,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回消息?”

 

她赶忙退出通话界面看了看,果然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随即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刚刚在忙,没看手机。”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一个人?”

 

“……是啊。”棠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道:“早点回来。”

 

说完,电话便挂了,她未出口的话也止在了蓦然中断的电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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