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登客船

建议先看「完结短篇」再看「细碎片段」

『岛上花❈』细碎片段<五十九>(病娇禁忌向)


‹未来篇›-[天堑]


泥泞未干,山路难行。她将盒子攥得死紧,紧得上面的铁屑都沾满了掌心。

 

山上雾锁云笼,浓郁得和梦中别无二致。不知怎的,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拿走了放在客厅的铁盒子,再一步步地回到这山林里来。

 

或许是从她被那诡异的铃铛声扰了一夜清梦开始,又或许是从她清早起床发现窗上的泥手印不见踪影开始。

 

一股戾气突然上涌,故作玄虚是吧?装神弄鬼是吧?

 

她偏不信这个邪!

 

身型单薄的少女走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眼前的白芒如若无物般,不消一刻钟,便循着水声找到了那条溪流。

 

水岸边泥泞更甚,加之昨夜天色已晚,她只得通过观察杂草根茎的弯折度来确定大致的位置范围。

 

按他们宁可偷偷去做私事也不积极参与游戏的行为来看,他们一开始就没想用心找宝物,说不定连金属探测仪都没开过。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就更出不了那既定范围了。

 

他们不会在人家坟边就……棠真压下心底微妙的恶寒,继续寻摸。终于发现了一处明显低于旁枝的草丛。那里成了一洼浅水坑,已经看不出是否有挖凿过的痕迹。她以此为中心点朝旁望去,好半晌,才在稍远处发现了枝叶掩映的坟包。那处小小的凸起长满了杂草,乍然看去,几欲和旁边的树林融为一体。

 

没有惊吓,没有恐慌,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久无人祭,也是可怜。

 

她跨过草丛水坑,硬生生趟出了一条路。方近坟前,耳边忽然一声翁鸣,那种恍入幻境的虚浮感好似破茧的虫子,蓦然冒出头来,即将振翅而起,将这天地物事都裹挟进它的鹏翼之下,再难逃出。

 

叮铃~叮铃~

 

棠真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确认自己并未陷入梦中梦。汗毛从后脖处根根竖起,只因那近在咫尺的,未知的诡异。

 

铃铛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连林间的浓雾也跟予人开道似的,渐渐疏朗起来。很快,她就会知道来者何人。

 

来的,是不是人。

 

******

 

覃红霞惯早起,早早便给他们准备好早饭摆在了桌上,临出门前又细细叮嘱了一番烧纸上香的流程后,才挎着篮子赶集去。袁潇口中的半颗蛋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到了谢蓉的惊声尖叫,差点没被吓得噎死。

 

“发生什么事了?”他从厨房小跑过来,口齿不清道。

 

石瑛安抚着谢蓉,脸色有些难看:“盒子不见了。”

 

“怎么可能呢?”袁潇用力拍了拍胸口,终于把喉中的堵物咽下,声音也松快不少,“我明明记得就放这桌上啊,谁会偷这玩意儿?”

 

“你确定就放这了没挪位置?”深知袁潇这人粗枝大叶,石瑛追问道。

 

“真的!”袁潇一看到她眼中那熟悉的不信任,登时急了,“我就放这没动过。”

 

“还说呢,都怪你!”吴允娇气得锤了他一拳,“说了要你保管要你保管,你都保管到哪儿去了你?怎么还随便放?!”

 

“这怎么能怪我呢?再说了,我放的时候你们不是也没意见吗?哦,现在丢了就赖我一人头上啊?”

 

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的吴允娇没能抑制住烦躁的起床气:“你朝我吼什么?!”

 

“我什么时候吼你了?我那是……”

 

“你就是吼我了!”

 

石瑛眼见不妙赶紧上来劝架:“这么件小事你们犯不着闹成这样啊!袁潇你也是的,娇娇是你女朋友,怎么不多让着她点儿?”

 

“是是是,是我的错行了吧!”袁潇越说越觉气得窝囊,“这一路上净会支使我,什么烂摊子都我收拾,到头来连个好脸色都捞不到,这破事儿我不掺和了!”撂下这句话后,他急赤白脸地就往外跑。

 

石瑛正想追上去,却被吴允娇委屈至极又愤怒至极的哭腔叫住了:“用不着拦他!”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石瑛望着吴允娇擦泪上楼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滕藤从楼上跑了下来。同吴允娇擦肩而过时,他只疑惑地看了一眼,并未多嘴,只拣最紧急的跟石瑛报告了:“社长,有人……有人不见了!”

 

******

 

耳畔的清越叮铃蓦然静止,大段空白空荡荡袭来,仿佛是危险的前奏。

 

指尖忽的被人捏起,滑腻,微凉。似乎有晨雾盈指,又像是蛇信盘绕。得寸进尺得令她心底的惧意隐有被肝火覆灭之势。

 

“你怎么了?”

 

温雅的嗓音仿佛裹着破云而来的光,周遭的迷惘瞬间烟消雾散。

 

微颤的手再也握不住那铁盒子,索性任它坠进了泥泞里,自己一头便扎入了来人的怀中。

 

这样小兽求抚般满心依赖的拥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夏常安一时竟有些恍惚。略迟了半晌,才抬起手将她紧紧搂住。

 

情绪各异的两人在一个安静的拥抱中得到了各自所需的慰藉。这林中的时间仿佛被拉得很远,直淌到了地久天长。

 

别人的感情或许萌芽于一个阳光初绽的清晨,或许是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又或许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夜晚,都是琐碎平常的日子。

 

可他们不是。

 

畸形、阴暗、谎言、算计……他们生来便与这样的词汇为伍,将来也未必能够彻底摆脱。即便在这样的境地下,他们选择褪下铠甲,相互依偎,也无法完满救赎。

 

见惯了恶的人,都难以信善。他不够信她,她也一样。

 

所以总是心怀各异地探取虚实,以挽救那岌岌可危的信任。他们就像一对极力放松软化,却又不禁以锐挡物的刺猬。背负着各自的刺,也背负着各自的孽,竭力走向对方,拥在一起。即使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也绝不分开。因为他们深知,他们只有彼此。

 

嘈杂的人声由远至近,蜂拥而来。

 

在众人到来时,他们已经默契的松开对方,比肩而立。

 

“你们还真在这儿,一大早的不见人影,可吓坏我们了!”滕藤大松了口气。

 

旋即,他目光一扫,在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盒子后,转头对石瑛喜出望外道:“社长,盒子没丢,在他们那儿呢!”

 

“你们怎么回事?拿走盒子就自己上山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杨广浩责备道,“早知道你们这么勤快一手包揽,我又何必起得比鸡还早……”

 

“好了好了。”石瑛劝道,“人在,盒子也在,只是虚惊一场,多好啊。我想他们是不想打扰我们休息,就自己先上来了。都是为了咱们社团,大家都互相体谅下吧。”

 

“是啊是啊,我们先办正事吧。”滕藤赶紧帮助打圆场,“待会儿要是下雨,就难下山了。”

 

山雾浓,湿气重,没人想再多待,所以整个盒子重埋的仪式简单而迅速。这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即便没全按覃红霞吩咐的做,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营地逗留收帐篷的空当,棠真走近石瑛,状似无意道:“覃姨家有小孩儿吗?”

 

她实在没想到棠真会忽然主动找她搭话,愣怔过后立马接话:“有的,和我差不多大。”

 

知道她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棠真用手在自己腿边比划了下:“我是问,这么小的。”

 

石瑛想了想,摇头道:“我姨有一儿一女,大的那个在外地打工,倒也没听说过结婚生小孩儿了……我想应该没有。”

 

“好,谢谢。”

 

棠真问完话后,留下一句客套又疏离的感谢,就走开了。石瑛只得讪讪的收回了要继续展开深聊的话头。这次虽然没能拉近关系,但好歹算是起了个头,下回想跟她搭话的时候或许就不会那么尴尬了。石瑛自我安慰道。

 

“跟她聊了什么?”夏常安眼看她走出又折回,信口问道。

 

“没什么。”

 

却被她敷衍带过。

 

夏常安微蹙起眉,继续道:“为什么拿走那个盒子?”

 

棠真没有说话。

 

“为什么一个人上山?”

 

依然沉默。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她直直看向他,目光锐利:“因为你也一样。”

 

有许多事,他也未曾坦白过。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之间隔着深深的天堑。




————————————————

他们之间的拧巴纠结从来不会因为决定摒弃过去靠近对方而消失,因为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始终都留下了痕迹。他们之间坦白太少,隐瞒太多,问题总会存在,而他们又需要通过搞事情来证明自己想要证明的(譬如未来篇一开头哥哥就被妹妹嘲讽大周末不回家屁颠屁颠来当领队。被讽刺的人脸上看着烦,但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满足的,是不是很神经病?233333)只看他们怎么挣脱那些枷锁,心无旁骛地走向对方了。直接甜甜大概不会那么快出现啦,拧巴的甜甜倒是会有。这么别别扭扭的感情你们是不是也会看得别别扭扭😂

评论(14)

热度(77)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